琴苏离_所爱隔山海

【仙剑六/合写】红豆词 章一（危桓古架长篇 花魁梗）

《红豆词》

危桓 古代长篇架空 花魁梗雷慎入

感谢@兜兜的初始脑洞，与@珞霭合写，本章由我执笔。

章一

阳春三月，景安城绿意葳蕤。

今日的城西花柳街热闹得不同寻常，明明天上已是月明星稀，夜色茫茫，街面上却灯火通明，每隔数步便挂起一盏灯笼，红的黄的紫的色彩各异，明艳艳照着熙熙攘攘的人群。夜间微风拂过，满地跳动的细碎微光。

城西最大的酒楼醉花楼第一二层早已满座，觥筹交错间喧闹声似要冲上云霄，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显出些期待。

第三层却冷清至极，并无掌灯一片昏暗，靠街一侧，月光与各色灯光透过几扇雕花木窗洒进室内，隐约勾勒出楼梯口一道身影，是一名头罩兜帽的黑衣侍卫。除其外，此间只有一人，正倚在一扇打开的窗边，满桌酒菜未曾下箸，对面还摆着一幅干净碗筷，似还有客人未来。

他眼帘半垂看着楼下繁忙街景，眉目清俊着一身红黑相间的衣裳，一看便知质地极好，右手执扇展开墨色恢宏山水画作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摇。

夜色更深，楼下喧扰不减反增，虽说声响传到此处三楼已飘渺如烟，却还是为此间寂静氛围添上些人气。

木梯上忽的传来微弱脚步声，步伐由远及近极为稳健。黑衣侍从目无波澜，待人走近才唤一句“嬴公子。”嗓音清冷，竟是名女子。

来人微一颔首当做招呼，脚步不停径直走向窗边，面容逐渐自黑暗中脱出，在各色光芒下无所遁形。是看上去颇有些年轻的男子，却披着头梳得严整的苍苍白发，眉眼间冷峻寡淡无喜无悲，身板笔直自有一番由心而发的凛冽威势。

青年手腕轻抖合上扇，目光投向来人微微一笑，“嬴公子请坐，鄙人恭候多时了。”

白发男人也不客气，直接落座在他对面，敛眸不发一言。

见他冷淡态度青年却不恼，唇边犹挂着几分笑意探手拿来一壶酒微倾为自己满上，响起一阵清脆水流碰撞声，“醉花楼的醉花酿素来堪称景安一绝，阁下何妨一试？”说罢将白玉酒壶放下两指并屈推至人面前，兀自执杯置于嘴边，掩唇仰首饮下，“在下先干为敬。”

抬眸冷眼看着片刻，白发之人方动手为自己斟满一杯酒干脆利落地喝下，醇厚清冽的酒液入喉，夹杂着不知名的清新花香沁人心脾，确是滋味不凡，不由开口淡淡道:“不错。”

“嬴公子喜欢再好不过。这一桌俱是醉花楼拿手好菜，阁下自便。”青年仍旧笑着，连眼角眉梢都蕴着几分笑意，细看却怎么也达不到眼底。复震腕开扇，目光再次看向下方。

一时无话，白发男人并未动筷，只阖着眸正襟危坐，仿佛可以这样一动不动坐上一整夜。

敏锐眼神忽见远处缓缓行来一众队伍，街上人流不禁分开为他们让开路，人未至，香风似已扑面袭来。

青年眸光微闪，轻笑两声道:“终于来了。”

白发男人蓦地无声无息睁开眼，侧头望向那行队伍。

最前方几名女子水袖轻摆，边缓慢前行边轻扭腰肢舞姿款款动人，如纱裙摆旋出柔和弧度，明丽的脸庞上偶尔眼波流转，酥倒一众路人。

仙乐渺渺飘散在空气中，几名女子手执各类乐器，吹拉弹唱配合得极为默契，芙蓉如面柳如眉，沉静如水的模样惹人心怜。

再后三列女子臂弯挽着精致木篮，篮里盛满各色花瓣，摄人心魂的一颦一笑间挥臂将花瓣洒向空中，纷纷扬扬飘落下来，犹如缤纷的雪。

此番每名女子皆是身段婀娜容貌极盛，衣裳华美而尽显风情，如此场景也难怪街上早早聚集了这么多人，若不是她们所属极其出名，几乎人人心知她们身后可有着惹不起的存在，早有人热血上脑扑上去。

这是四年前的今日，有人用鲜血的代价得来的教训。

“满画楼一年一度的花魁巡街，还真是好大的排场啊……”醉花楼三层，青年摇扇如是说，语气里透出些欣赏，含笑道，“嬴公子感觉如何？”

白发男子并未答话，他目光微沉，只近乎固执地直直望着那一众女子身后，一座华丽花车。

马蹄哒哒响声掩在美妙乐声下，骏马拉着的那座花车却极吸引人瞩目，当它进入人们视野，周围已有人暗自骚动起来。

花魁巡街的重头戏莫过于此。天下闻名的景安满画楼的花魁头牌，可不是人人每时每刻都能见得着。

那花车无顶无壁，细细四柱缠绕着藤蔓与开放的艳色小花，两侧与后侧挂着珠帘轻轻拂动，底座铺满花瓣。其上端坐着一抹纤瘦人影，着一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，乌黑如瀑长发垂至腰间，额前一缕碎发却泛着微微的蓝，额上绽放四瓣艳红花钿，面罩薄纱，露出的狭长双眸天生蕴笑，眉眼间灵动有神，薄纱下是若隐若现的精致下颔和微挑唇角。

她只静静坐着，却似刹那便令其余女子黯然失色。

时间流转，巡街队伍缓慢前行着，围观的路人们仍热情高涨丝毫不倦。

白发男子低头望着花车渐行渐近，淡然神色看不出任何异样情绪，仿佛他只是单纯地望着这一方向罢了。

蓦地，花车上那名花魁抬起头来，薄纱因突如其来地动作而卷起露出一角，她抬手捋了捋轻纱，目光只一瞬便捕捉到醉花楼三层窗边一个凛然身影，缓缓上移望进一双寒如深邃的眸里，就此怔然顿住再也动弹不得。

周遭的任何喧闹仿佛都瞬间远去，朦胧飘渺如同隔世的烟云消散。

眉眼悄然舒展开，花魁黑亮的眼眸倏忽掠过一抹异色，刹那如同夜空点点繁星闪烁，转瞬即逝，再无踪迹。

他们的目光纠缠在一起，明明是两道平淡视线，平白却似热如焰，沸如火，要将彼此的面目融化在眼底。

黑云蔽月，雾霭沉沉，巡街的队伍逐渐消失在视线中，街上终于冷清下来，人影寥寥。

青年颇有些可惜意味地摇摇头，合扇敲敲手心，好整以暇抬眼道，“美是美，可惜……不过俱是可怜又可悲的笼中之鸟罢了。”

静静啜饮杯中酒，白发男子淡漠眉间微蹙，几分若有所思。

“呵。”青年眉梢微挑，唇边弧度意味不明，忽的半阖起眸兀自曼声吟道，“ 有一美人兮，见之不忘。一日不见兮，思之如狂。凤飞翱翔兮，四海求凰……”

“够了。”

“——无奈佳人兮，不在东墙。 ”

空气仿佛霎时凝固，白发男子目光冷然如刀，看似有几许儒雅气质的清秀青年睁眸与他对视却半点不落下风，半晌缓缓笑开，“嬴公子何必如此，不过玩笑。”

白发男子轻哼一声，站起身面无波澜沉声道，“洛埋名，你知下一步如何做。”

“自然。”洛埋名以扇点面，抖展开掩去唇角微妙促狭，“明日，便可让你们相见。”

TBC